沉重！曝光网游地下产业的真实面目

序言：
这是“盛大”发现的新大陆，这是“传奇”最早开拓的黄金海岸。
这是造就亿万富翁的神奇地，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出现了丁磊、陈天桥、张朝阳三个数字英雄。
这块土地上洒满了阳光，充满了希望。据艾瑞统计，2003年网络游戏产业规模已经达到25.5亿元，到2006年这个数字将达到86亿元。它正带动电信、ＩＴ硬软件等相关行业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其对电信产业的直接贡献就达68.3亿元。
然而这些数字都是不完整的。
我们并不是说艾瑞的统计不够细致准确。我们只是要告诉你，在鲜花与掌声之后，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还存在着一个硕大无朋的地下产业。这个领域法律尚未涉及，工商还没管到。这个产业鲜有人提及，然而在玩家之中，它的存在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且让我们看看这个地下产业的真实面目。
它比“盛大”更“可怕”
游戏地下产业，和地上产业一同诞生，它涉及几乎所有的网络游戏，深入到每一个领域：外挂、游戏代练、装备交易、账号买卖、游戏银子炒买……
地下市场有多大，没有人统计过，我们只能从一些非官方渠道获取的信息推测出这个产业的规模。
一个从事游戏装备交易的公司老板称，40％的游戏玩家都会在游戏道具上进行现金买卖，因此这个市场意外地巨大，仅一个“中国网络游戏服务网”，年交易量则便达到了两亿之多。这个数额相当于“盛大”营业额的三分之一，中国网络游戏产业规模的10％。
除了隐藏的“盛大”们，这个“地下“还有大量的代练公司、外挂公司。一个“奇迹”的外挂公司，月收入就可以达到200万元。试图掘金的还有大量散兵游勇的代练人员，自搭草台班子的游戏装备中介，他们是这个地下产业的个体户。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数也在急剧膨胀中，据不完全统计，在杭州这么一个不算大的城市里，仅游戏代练公司就有十几家，最大的一家有六十多人，员工遍布全国各地。
根据我们手头掌握的资料和对网络游戏的理解，我们大胆地推测：艾瑞所统计到的25.5亿元只是网游产业的冰山一角。网游地下产业的规模，比 “地上产业”更为庞大，其成长速度比“盛大”们还要“可怕”。
产业树已悄悄形成
“地上”产业的发展，使得“盛大”等公司的经营模式一直在不断地演变。当“地上”的陈天桥已经让出了帅位的时候，“地下”的许多公司也脱离了小作坊式的生产模式。一些外挂公司已经形成了产供销一条龙，装备交易公司已经形成了较为成熟的交易流程，并在全国广征分销商和加盟代理商。
以“中国网游装备交易网”为例，这个公司位置在广州，人数只有十五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目前，这个公司已经形成了完善的分销商制度、流程管理制度，有详细的会员操作指南、完善的服务条款、健全的网吧加盟与管理制度，有自己的企业ｌｏｇｏ，甚至还提供800免费电话咨询、在线律师咨询服务，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游戏装备交易网站的管理成熟度已经超过了许多寻常行业的公司。
“正规”的表象折射出了这么一个现实：游戏地下产业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经营链条和错综复杂的合作关系，产业树已经形成并日趋完善。
无可回避的课题
“中国网游装备交易网”的母体是广州睿龙软件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虽然已在工商注册，但其注册业务中只是含糊地提到了“提供互联网相关信息服务”，该公司的有关人员也承认，他们的主营业务事实上是网络交易。换句话说，该公司的业务行为，依然是未获工商认可的经营行为，他们无奈地表示：这个法律中没有规定，想注册都注册不了。
“中国网游装备交易网”是个比较正规的交易网站，虽然他们的业务并没有在公司注册时进行清晰的表述，但起码还有个挂靠的公司。更多的公司连个营业执照都没有，无论发展多大，其生存发展自始至终也只能在地下进行。这种“见不得天日”的感觉，对谁而言都不会觉得好受。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他们成长的土壤。经营者们是快乐并尴尬着的。不管怎么说，这个不见阳光产业的产业已经抽枝吐绿，枝繁叶茂。虽然法律上对他们还没有作出明确的界定，但作为一个价值达数十亿、提供了上万工作机会的行业，如何让它浮出水面，进行引导、规范和管理，已是我们不可回避的课题。在这个行业中为了理想或生计忙碌着的游戏边缘人，也已经是我们无法忽视的群体。
玩家城堡：网游里掘出金矿
中国人往往以为创业是一件艰苦的事情， 历来和玩不搭界，但玩家城堡的事业就是玩出来的。他有个原则，就是喜欢尝试走别人没走过的路。
两年前，正当《传奇》游戏最火的时候，城堡也玩起了这个游戏，昏天黑地玩了一个月，才练到了３０多级，这不好不坏的战绩对于新手来说有点着急，城堡就去买了一些“金砖”。钱都划到对方账上，城堡才发现手里的“金砖”是假的，完全是程序做出来的，这场交易不仅赔了钱，对方还顺手盗走了他的一些装备。盛怒之下，城堡找到了对方，没说几句就打了一架。
打完之后，冷静下来的城堡发现了这里的商机，有那么多玩家都在玩网络游戏，大凡玩家都有过买卖游戏装备的经历，从边锋的虚拟银子到网游的虚拟装备，如果能有一个中介平台起到缓冲作用，就可以避免欺骗的发生。
就这样，只会玩游戏和上网聊天的城堡开始筹建网站了，不懂就去向别人请教，就连服务器也是租赁的虚拟主机。２００２年１１月，位于金华的５１７３网站正式开张。为什么用这个域名，城堡说：“在金华话里，５１７３就是我要欠扁的意思，做这个网站本来就是好玩，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几乎没有做什么宣传，网站的人气就自然而然地旺盛起来，因为在那个时候，游戏虚拟装备交易网站几乎是一片空白，再加上游戏代练业务的完善，小投资换来了大效益。
城堡说：“虽然我不懂网络，到现在我还不会装ｗｉｎ９８，但并不妨碍我对网站的经营。”网络只不过是一个载体，传统的经营思路在网络上一样有生命力。成立一年多的网站设立了１０多条客服热线，２４小时有人值班，每一笔游戏装备交易都有专门的交易员跟踪服务，直到交易成功。这样专门为玩家度身定做的服务方式，深受玩家的欢迎。目前，５１７３游戏论坛的注册会员已达１８万。
“网游是个庞大的产业，像我这样的游民现在能雇佣３０多名网站员工和３０多名游戏代练。网游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机会，我只是抓住了其中微小的一个而已。”城堡说。
装备网：玩家的销赃网？
虚拟装备走入现金交易
虽然法律对虚拟物品还未定论，但虚拟游戏装备交易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最早只是玩家间的个别交易，先在网上谈好价格，再在现实中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原始的方法只能局限在同城交易，一旦有了地域的差距后就必须承担一定的风险。 在这样的交易中，渴望中介的需求被发掘，中介平台在网络上雨后春笋般出现了。
装备交易网站一般不直接出售游戏装备，只是起中介的作用。双方在论坛或者私下谈好价格，买家先把钱打到交易网站，网站收到钱后通知卖家，卖家把游戏装备划到买家后，交易网站再把钱汇给卖家。交易网站从中收取一定的手续费。对买卖双方来说，虽然多花了一点钱，但交易双方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了。
很多虚拟装备的交易网站在玩家中已经做出了名气，从２４小时客服到银行的信用担保，都做得非常到位。
据一位经营虚拟装备交易网站的负责人透露，去年仅是《传奇２》的虚拟游戏装备的地下交易额至少有１０亿元人民币。至于真正流散在民间的交易数额，则更是无法统计的庞大数值。
中介网站快速增长
其实游戏装备交易在国外已经比较公开，在暴雪公司的暗黑官方战网上就挂着游戏装备的报价。但国内的游戏公司对游戏装备交易一直是态度暧昧，不提倡也不阻止。
随着网络游戏的发展，中国玩家中也诞生出一批靠卖虚拟物品赚钱的职业玩家，进入２００３年中期以后，随着游戏产业的兴起，很多中介作用的交易网站迅速诞生，在过去的一年中，至少有上百家这样的网站出现。
在今年之前，虚拟装备交易网站多是以在民间和地下的方式来操作的，至少和游戏公司没有沟通，但在今年３月，北京通信公司斥资开发的“我要装备网”，号称“大陆市场第一个电子游戏装备交易平台”，正式亮相。该网站的投资者龙威说：“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广大玩家希望我们做到的。”
法规上一片空白
虽然虚拟游戏装备交易越来越频繁，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法律法规来对这个市场进行管理和规范。
“我要装备网”投资者龙威告诉记者：“不可能等到现行法律法规完全成熟后才去实践，那样会严重滞后于市场发展。”
５１７３网站的张秉新也对记者说，他们曾经想去金华的高科技园区注册，可工作人员却拒绝他们进入，理由是：“玩游戏都是玩物丧志，你们怎么能和高科技挂钩！”
虚拟装备的交易网站，毕竟只能承担交易中介作用，对游戏装备的来源还无法考证，所以也有玩家把交易网站指为“销赃网站”，但当法律上还是一片空白之时，市场管理的责任究竟该让谁来承担？
代练员：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虽然一些媒体把“代练”捧为新兴职业， 宣扬月收入多少多少，似乎这是一份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有收获的工作。但其实无论是职业代练还是代练中的“散兵游勇”，他们的工作、生活状况都并不那么引人遐想。一位游戏代练员感慨地对记者说：“就是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练级，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管：“代练”只是“中转站”
小管：男，２２岁，网名“我来自红鹰”，今年６月即将从山东曲阜师范大学毕业，目前在杭州博信网络做职业代练，兼宣传策划。他学的是历史，但这个年轻人并不想被枯燥的专业牵着鼻子走。“要是回老家工作应该很好找，但我想闯闯”。游戏代练对他来说更像一个人生中转站，“现在老板包吃住，还聘请了个二级厨师管伙食，杭州房价这么贵，一下子就省掉了一大笔开支，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小董：拿钱就得给人做事
３４岁的小董是全职代练中的“大哥级人物”。“搞代练两年了，最初也是朋友介绍做的。”轻描淡写的背后是职业生涯的辛苦：没有节假日，最多１天要上机１５小时，远离家人，不逛街不出门，与世隔绝，“几个月才回家一趟。有老婆了，女儿３岁。家里人都不懂网游。只要我钱来得正当就好了。”
小董做过服务生、大堂领班，后来被朋友拖下水，才改行做了代练。“自己玩也要花钱，代练还能拿钱，不是很好吗？况且自己文化程度不高，除了游戏其他都一窍不通。”
代练这行多劳多得，来练的大多是些工作忙的白领。公司和代练三七分成，做好做坏全凭自己。小董算是做得比较好的，月收入有一千元，也有代练半年只拿了几十块的，“他们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就只有这点了。”小董总结说。
“这是别人出了钱的，拿了别人的钱就要帮别人做事。”——像任何工种一样，游戏代练也有自己的职业精神。他们有种强烈的被社会公众承认的渴望。像小董，打代练更多的不是赚钱而是出于一种不能自拔的热爱。但随着网络游戏的风起云涌，已经被玩家化神入骨的《传奇》也在逐渐走向衰落，是紧跟形势还是被潮流取代，这是职业代练必须做出的选择。不知渐近中年的小董还会持续多久，希望他的梦想——“代练成为一个正大光明的职业”——早日实现，这点要求并不过分。
“散兵游勇”：底层代练最辛苦
要找代练中的“散兵游勇”并不容易，记者打听很久，终于在城西的一家网吧找到了一个。记者穿越了大半个城市之后，在这家网吧的二楼找到了小徐。这是一个很瘦，头发染得黄黄的年轻人。
“最开始是在江苏徐州。”小徐说起自己如何进入这一行的，“我老在网吧打传奇，老板就给我介绍，说有人想雇你打，问我怎么样，我就答应了。很累，每天都要十七八个小时的。一段时间下来，网吧老板都说我脸色不对，怕我把命给送了呀。”
先前小徐在蒋村租了间六七平米的房子，１２０元一个月，但上个月退掉了。“整夜都泡在这里，房子也没什么用，代练是一个很苦的职业，特别像我这样的散兵游勇，基本上吃住都在网吧，叫一碗４块钱的米粉算是填饱肚子了。”
收入多少，要看雇家的大方程度，但最多一次也不过几百元。“最恨的就是盗号，万一发生这种情况，都要由代练负责。”他说，“要会调节自己，不然会崩溃的。”
“其实赚不到什么钱，买烟、吃住、上网都要钱，一个月最好也只能赚八九百块。有时候人很消沉，一晚上打下来，情绪很坏。” “换工作？我也去网上应聘过。但人家问我学历，我就不回答了。没这个必要了。”